從“戲比天大”到“罵聲即熱度” 演技類綜藝如何守住底線？

原標題：無底線博流量，演技類綜藝“黑紅之風”何時休？

“那叫表演嗎？”日前，綜藝《演員請就位3》上線開播，比起演技，更先沖上話題熱搜榜的是整容拷問、情商批判、導師發(fā)飆......戲劇性拉滿的一幕幕搶占了觀眾的注意力，也讓這檔綜藝的熱度迅速飆升至榜首。從“戲比天大”，到“罵聲即熱度”，演技類綜藝經(jīng)歷了哪些變化？綜藝節(jié)目該如何守住底線？

話題比演技更出圈

“為什么一定都要當演員呢？演員是一個最低級的職業(yè)嗎？難道所有人都要來分一杯羹？”多年前，章子怡在綜藝節(jié)目《我就是演員3》中的三連問成為了“回旋鏢”，精準命中了逐漸跑偏的演技類綜藝。

早在《演員請就位3》開播前，該節(jié)目就已經(jīng)因為選手陣容、嘉賓選擇等話題頻繁登上熱搜榜單。爭議藝人、網(wǎng)紅、歌手、模特、電商主播、唱跳偶像，一眾光鮮亮麗的標簽之下，卻罕有真正的演員。節(jié)目伊始，導師團隊拋出了“致命問題”：是否整過容？面對導師的質疑，只有一位演員起身離席，承認自己曾有過整容經(jīng)歷。鏡頭掃過，盡管有些演員的面部因整容過度已經(jīng)呈現(xiàn)僵硬等不自然狀態(tài)，卻依舊“頭鐵”表示自己沒有整容經(jīng)歷。緊接著，導師繼續(xù)追問：是否拒絕過劇本甚至是大火的劇本？是否做過直播帶貨？是否有過三分以下的作品？是否有可以留下的代表作？隨著問題難度的升級，不少選手面露尷尬之色，“幸存者”所剩無幾。

接下來的初試階段更是笑料百出，荒誕至極。節(jié)目組打造了一個數(shù)千平米的全景式沉浸劇場，包含民國街景、深宅大院、歌舞百樂門等不同風格的場地，把四十多位不同定位、不同年齡、不同性格的演員空投進去，在20分鐘的準備基礎上，自己挑選衣服、確定妝容、設計表演內容，在固定范圍內表演。陳凱歌和于佩爾、章子怡和吳鎮(zhèn)宇則作為兩組導師，挑選青睞的演員。

短時間內，如何吸引導師的注意力？怎樣才能最大程度發(fā)揮自己的優(yōu)勢？這本應成為對演員們角色塑造、場景融入、沉浸表演、臨時創(chuàng)作編排等不同維度能力的綜合考驗。然而實際情況卻是，代高政演“短劇風”霸道軍官，莫名其妙向章子怡下跪；劉梓晨演《長相思》里的相柳，“自盡”橋段重復演了兩三遍，聲臺行表無一過關；許佳琪演“曬太陽的貓”，看得吳鎮(zhèn)宇眉頭緊鎖；張嘉元演叛逆小孩，沒幾秒鐘就演不下去奪門而出，一頭扎進菜筐里；楊子更是“重量級”，油滑輕浮的表演嚇得導師于佩爾連連后退、裹緊衣領。

不過，并非所有演員都敷衍了事。比如第一期中扮演患有腦癱癥的豆腐攤攤主的張百喬，通過短短幾分鐘的表演就刻畫了一個失去母親、自力更生的豆腐攤主形象，引得導師連連駐足；宋伊人扮演的窮苦少女，既能快速接住章子怡“這字是買還是賣”的戲，還能通過臺詞為角色增添細節(jié)，動情的表演也獲得導師和觀眾的肯定。

演技綜藝的突圍之道不在于制造更多“鬧劇”，而在于重建對表演的敬畏。然而在熱度至上、話題先行、流量明星泛濫的時代，演技似乎成了一件可有可無的附屬品。隨著“楊子本色出演”“章子怡現(xiàn)場發(fā)飆”這些極具戲劇沖突的片段在網(wǎng)絡上瘋狂傳播，觀眾的關注點已偏離了演技本身，整個節(jié)目仿佛陷入了一場只為制造話題與流量的狂歡。

觀眾產(chǎn)生審美疲勞

回望競演綜藝的開端，2017年《演員的誕生》拉開類型大幕。

基于觀眾“苦爛演技久矣”，彼時演技類綜藝的初衷是回到演技本身，引導行業(yè)向著風清氣正發(fā)展。演員們對經(jīng)典劇目的精彩演繹，掀起了全民對于演員行業(yè)以及演技的熱議，鍛造了屬于自己的“現(xiàn)象級”熱潮。金句頻出的導師點評，立足“審美通識”，旨在打通大眾對表演的“欣賞門道”，觀眾由此感受到表演的美好，也重新認識了一批“戲比天大”的專業(yè)好演員。

反觀8年后的現(xiàn)在，“以爭議換流量”似乎已成為常態(tài)。出圈的戲劇片段不多，但八卦話題卻不少，比如金莎聊姐弟戀、朱梓驍聊直播帶貨等等。拼明星、編噱頭、炒緋聞，為了吸引眼球甚至有意放大矛盾沖突，深陷“泛娛樂化”的泥潭難以自拔。李誠儒的那句點評“如芒在背、如鯁在喉、如坐針氈”，現(xiàn)在用來依舊合適。

演技類綜藝并非“流量至上”的孤例。去年的婚姻觀察類真人秀節(jié)目《再見愛人4》為追求極致節(jié)目效果與更高關注度，對嘉賓間矛盾沖突進行了過度渲染與呈現(xiàn)。以“熏雞事件”為例，節(jié)目將其矛盾點無限放大，通過特寫鏡頭將麥琳、葛夕與劉爽之間的表情放大，讓觀眾直觀感受嘉賓情緒，后期剪輯也保留激烈沖突部分，以極具戲劇性的呈現(xiàn)方式抓住觀眾注意力，引發(fā)社交媒體上的廣泛討論。節(jié)目原本的初衷應當是為觀眾提供一個探討婚姻、增進大眾對婚姻理解的優(yōu)質平臺，而在熱度的誘惑下，卻逐漸淪為了滿足大眾獵奇心理的娛樂秀場。

無論是演技類綜藝的“吐槽狂歡”，還是情感觀察類真人秀的“審判熱潮”，其本質都是對于流量的無腦追捧。

章子怡多年前的質問，如今看來更像是一聲無奈的嘆息。當“黑紅也是紅”成為共識，當“辣眼睛”表演成為流量密碼，若無法摒棄追逐流量的浮躁思維，無法回歸“讓值得被看見的演員被看見”的初心，觀眾或許會為獵奇買單一時，但這類綜藝很有可能會在流量狂歡中耗盡生命力，只留下喧囂之后的滿地浮沫。

齊魯晚報·齊魯壹點 劉宗智